工作坊記錄：愉悅/逾越的BL閱讀
2011年12月11日 星期日
腐女的閱讀逾越/愉悅感BL(Boy’s Love)女性讀者閱讀經驗分析
台大圖資系助理教授林奇秀
研究目的：以台灣的BL文化為主題，了解女性BL讀者為什麼要讀BL，從文本中獲得的樂趣為何？
研究問題：
發表內容摘要：
◆前言：
女人的、愉悅的閱讀
愉悅閱讀的汙名化：為了逃避生活的而做的白日夢，沒有生產力。但近期研究發現，其實女性會從中得到生命的領悟、獲得知識、自我的淬鍊、成長，有加強力量（empower）的效果。
過去的愉悅閱讀：婦女導向的家居雜誌、羅曼史、食譜等
BL：在當代全球都有BL閱讀，女性愉悅閱讀的範疇已不若以往。
BL不等於男同志文學
是異性戀女生寫給異性戀女生的男男戀愛故事，浪潮已經席捲全世界，不只是東亞。
◆研究方法：
透過深度訪談有豐富BL文本閱讀經驗的女性讀者，期望了解因為閱讀行為帶來的各種愉悅模式（pattern）。
◆研究發現：
Transgression：逾越的愉悅
跨越、打破、超脫計有思維或道德規範框架，獲得刺激、領悟或思考的轉變。
同志在出櫃之前有自我摸索、孤立的階段，透過閱讀之後可以得到想法的開啟或超越，並有打破規則的感受。
特點：
1. 明白的同志描寫
2. 歪讀文本：原本沒有此意的文本之中，由讀者自行發現當中的的無限遐想的空間，BL讀者的妄想與逾越的概念呼應；「妄想」是愉悅的概念。
◆逾越/愉悅閱讀的種類
一、悖德的愉悅：動機的來源
男男相戀的禁忌性：
越禁忌越火熱、越火熱越有趣；excitement。「禁忌性」帶來的新鮮感短期之後會消逝，然而，讀者仍能長期支持BL作品，是由於角色設定與關係都挑戰了對於一般男女戀愛（男強女弱）的常規，最強烈的快感來自於悖德，為讀者帶來刺激。
BL文本中雖然也有強弱的設定，但時而會翻轉兩者間的關係。兩人間的反差和多元化的角色、情節設定，對BL讀者而言可以看到有別以往的戀愛方式，挑戰社會潛在的戀愛規矩，同時又凸顯了愛情的真摯與濃烈。讀者並非為了看禁忌而禁忌，反而是發現文本中原本如此抗拒的男人，能夠因為愛，為此軟弱、顫抖和沉淪，簡直太過迷人。
二、反抗的愉悅：反抗傳統的性別氣質或刻板印象，對抗不對等的愛戀關係。
反抗傳統的性別氣質：傳統羅曼史中描述的女性印象讓受訪者無法理解與接受，而其中的男性角色描述對受訪者來說，總是太過剛強全能，缺乏了內心描述，無法讓受訪者接受。
反抗不對等的關係：一強一弱的關係可以相互對調，發掘更豐富的情節的可能。
受訪者無法同意女性羅曼史中平凡無奇、嬌縱或性別有缺陷的女主角亦能夠擁有強烈的愛，但也不見得願意看到BL作品中沒有男子氣概的樣貌，認為還是喜歡看BL雙方都是很男性化的，期望看到男性內心有陽剛也有柔弱、徬徨與掙扎的一面。也希望看到雙方平等的地位。
三、逆轉的愉悅：逆轉「看」與「被看」的關係
傳統男性導向的作品帶給女性讀者「被物化」的感受，BL作品則有逆轉的快感。
觀看男性：女人觀看男人的快感與肉體，和傳統男性導向的作品提供的描寫角度不同。過去的作品在過於親密的描寫上容易因為女性「代入」角色而產生被物化的不適，但看BL文本則可以拉開距離，冷眼觀看男性的肉體。
四、控制的愉悅：自由選擇
選擇觀看焦點：同人創作（基於非關BL的原著文本，衍生出BL的想像）時能夠自己決定要延伸原作的哪些角色、聚焦視線。透過腦中的延伸想像、發揮，無論是透過描寫、繪畫，在腦內選擇了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（特別是原著中沒有講出來的關係）。讀者在此時經由創作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，即使劇中的結局是悲劇（虐身虐心），女性讀者是帶著愛在操弄、成全他們的。
五、匡正的愉悅：填補原著中未能完滿的空間
撥亂反正：無法接受原著中男主角最後和花瓶型的女主角配對。
撥雲見日：男性角色間情誼未發展圓滿，延伸原著沒有著墨的關係，例如替長時間的宿命的羈絆提供解釋，為原著安排合乎邏輯的結局和解答。
◆Q&A
一、為什麼BL在日本發源？
如果只是異性戀女性妄想兩位男人的愛情，1970年代歐美亦有slash fiction，如同淨慧老師研究中所術，西方也有從STAR TREK等流行影集發展出的衍生創作。不過受限於當時的科技和傳播媒介，只能仰賴同好間小型聯絡網路，若是將「BL」定義為「日本動漫」的話，動漫工業發達之地的日本自是發源之處，但異性戀女性妄想男男相戀一事，可能不見得首見於日本。
二、BL的競爭──乙女向，似乎開始擠壓BL市場？（乙女向：以女性喜好為導向的作品，包括男女配對，並不限於BL。）
尚未研究此領域，研究的下一階段想要由出版者的角度了解BL，瞭解出版者推行新作品的意圖。但以目前CWT（同人誌販售會）火熱的狀態，並不認為女性其他文類（genre）會壓縮到BL市場，反而會共存共榮，相信同人的創作團體會持續創作，以服務有BL閱讀需求的讀者。
每一位BL讀者都是一個BL創作者，即使沒有實質產出，不過腦中的衍生想像有如小劇場，這便是他們最強烈的創作動力。訪談中有發現這些訊息和作品之間的溝通流動，兩者之間的界線逐漸模糊。
三、BL閱讀與性別之間的連接機制：
研究是以小樣本的深度訪談，無法斷言BL與性別之間的關係，但長期閱讀BL的動力確有顯示「抗拒目前男女框架」、「抗拒既定的性別關係、想法」的發言為數多、強烈和明顯。
閱讀BL的人口特質：受訪者皆有大學以上或更高的學歷，年齡層也相當廣。讀者分享自己與認識的同道的經驗，認為：如果讀者沒有意識或省思女性的處境，不管是厭棄了原本的羅曼史，或是只挑故事性不挑文本類型的讀者，會有接觸BL的想法不可否認社會環境和教育背景有關。未來的研究可能朝向生活脈絡對於閱讀偏好的影響。
四、BL的創作者都是女性嗎？BL文本創造了給異性戀女的假想空間（自爽心理），與男同志文學壁壘分明，或有交流？
創作者：亦有男性。
與男同志文學的關係：gay community有時也會反彈，特別是一些新加入BL閱讀圈的讀者，容易混淆動漫、創作和現實生活之間的區隔。部分讀者認為：二次元（動漫）的妄想應留在二次元的世界，以閱讀的想像和模式套用在男同志的情感是不禮貌的事情，應該要相互分割和尊重彼此。但是，許多受訪者也自我衡量的表示，接觸BL之後發現可以更容易接受同志社群，這也是自我提昇的一種。
BL文本也有服務到部分男同志群體，並非所有男同志都排斥BL文本。不是每個BL讀者都是一模一樣的，其間的品味也有很大的異質性，這反映出閱讀的文化和社群的多樣性。Gay community和BL閱讀（腐女）兩個社群之間一定是個連續體，當中會有相互滲透的機會。
台大圖資系助理教授林奇秀
研究目的：以台灣的BL文化為主題，了解女性BL讀者為什麼要讀BL，從文本中獲得的樂趣為何？
研究問題：
- 為什麼女性讀者覺得BL故事美好？
- 女性BL讀者的閱聽之樂何在？
- 為什麼女性參與BL閱聽與創作
發表內容摘要：
◆前言：
女人的、愉悅的閱讀
愉悅閱讀的汙名化：為了逃避生活的而做的白日夢，沒有生產力。但近期研究發現，其實女性會從中得到生命的領悟、獲得知識、自我的淬鍊、成長，有加強力量（empower）的效果。
過去的愉悅閱讀：婦女導向的家居雜誌、羅曼史、食譜等
BL：在當代全球都有BL閱讀，女性愉悅閱讀的範疇已不若以往。
BL不等於男同志文學
是異性戀女生寫給異性戀女生的男男戀愛故事，浪潮已經席捲全世界，不只是東亞。
◆研究方法：
透過深度訪談有豐富BL文本閱讀經驗的女性讀者，期望了解因為閱讀行為帶來的各種愉悅模式（pattern）。
◆研究發現：
Transgression：逾越的愉悅
跨越、打破、超脫計有思維或道德規範框架，獲得刺激、領悟或思考的轉變。
同志在出櫃之前有自我摸索、孤立的階段，透過閱讀之後可以得到想法的開啟或超越，並有打破規則的感受。
特點：
1. 明白的同志描寫
2. 歪讀文本：原本沒有此意的文本之中，由讀者自行發現當中的的無限遐想的空間，BL讀者的妄想與逾越的概念呼應；「妄想」是愉悅的概念。
◆逾越/愉悅閱讀的種類
一、悖德的愉悅：動機的來源
男男相戀的禁忌性：
越禁忌越火熱、越火熱越有趣；excitement。「禁忌性」帶來的新鮮感短期之後會消逝，然而，讀者仍能長期支持BL作品，是由於角色設定與關係都挑戰了對於一般男女戀愛（男強女弱）的常規，最強烈的快感來自於悖德，為讀者帶來刺激。
BL文本中雖然也有強弱的設定，但時而會翻轉兩者間的關係。兩人間的反差和多元化的角色、情節設定，對BL讀者而言可以看到有別以往的戀愛方式，挑戰社會潛在的戀愛規矩，同時又凸顯了愛情的真摯與濃烈。讀者並非為了看禁忌而禁忌，反而是發現文本中原本如此抗拒的男人，能夠因為愛，為此軟弱、顫抖和沉淪，簡直太過迷人。
二、反抗的愉悅：反抗傳統的性別氣質或刻板印象，對抗不對等的愛戀關係。
反抗傳統的性別氣質：傳統羅曼史中描述的女性印象讓受訪者無法理解與接受，而其中的男性角色描述對受訪者來說，總是太過剛強全能，缺乏了內心描述，無法讓受訪者接受。
反抗不對等的關係：一強一弱的關係可以相互對調，發掘更豐富的情節的可能。
受訪者無法同意女性羅曼史中平凡無奇、嬌縱或性別有缺陷的女主角亦能夠擁有強烈的愛，但也不見得願意看到BL作品中沒有男子氣概的樣貌，認為還是喜歡看BL雙方都是很男性化的，期望看到男性內心有陽剛也有柔弱、徬徨與掙扎的一面。也希望看到雙方平等的地位。
三、逆轉的愉悅：逆轉「看」與「被看」的關係
傳統男性導向的作品帶給女性讀者「被物化」的感受，BL作品則有逆轉的快感。
觀看男性：女人觀看男人的快感與肉體，和傳統男性導向的作品提供的描寫角度不同。過去的作品在過於親密的描寫上容易因為女性「代入」角色而產生被物化的不適，但看BL文本則可以拉開距離，冷眼觀看男性的肉體。
四、控制的愉悅：自由選擇
選擇觀看焦點：同人創作（基於非關BL的原著文本，衍生出BL的想像）時能夠自己決定要延伸原作的哪些角色、聚焦視線。透過腦中的延伸想像、發揮，無論是透過描寫、繪畫，在腦內選擇了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（特別是原著中沒有講出來的關係）。讀者在此時經由創作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，即使劇中的結局是悲劇（虐身虐心），女性讀者是帶著愛在操弄、成全他們的。
五、匡正的愉悅：填補原著中未能完滿的空間
撥亂反正：無法接受原著中男主角最後和花瓶型的女主角配對。
撥雲見日：男性角色間情誼未發展圓滿，延伸原著沒有著墨的關係，例如替長時間的宿命的羈絆提供解釋，為原著安排合乎邏輯的結局和解答。
◆Q&A
一、為什麼BL在日本發源？
如果只是異性戀女性妄想兩位男人的愛情，1970年代歐美亦有slash fiction，如同淨慧老師研究中所術，西方也有從STAR TREK等流行影集發展出的衍生創作。不過受限於當時的科技和傳播媒介，只能仰賴同好間小型聯絡網路，若是將「BL」定義為「日本動漫」的話，動漫工業發達之地的日本自是發源之處，但異性戀女性妄想男男相戀一事，可能不見得首見於日本。
二、BL的競爭──乙女向，似乎開始擠壓BL市場？（乙女向：以女性喜好為導向的作品，包括男女配對，並不限於BL。）
尚未研究此領域，研究的下一階段想要由出版者的角度了解BL，瞭解出版者推行新作品的意圖。但以目前CWT（同人誌販售會）火熱的狀態，並不認為女性其他文類（genre）會壓縮到BL市場，反而會共存共榮，相信同人的創作團體會持續創作，以服務有BL閱讀需求的讀者。
每一位BL讀者都是一個BL創作者，即使沒有實質產出，不過腦中的衍生想像有如小劇場，這便是他們最強烈的創作動力。訪談中有發現這些訊息和作品之間的溝通流動，兩者之間的界線逐漸模糊。
三、BL閱讀與性別之間的連接機制：
研究是以小樣本的深度訪談，無法斷言BL與性別之間的關係，但長期閱讀BL的動力確有顯示「抗拒目前男女框架」、「抗拒既定的性別關係、想法」的發言為數多、強烈和明顯。
閱讀BL的人口特質：受訪者皆有大學以上或更高的學歷，年齡層也相當廣。讀者分享自己與認識的同道的經驗，認為：如果讀者沒有意識或省思女性的處境，不管是厭棄了原本的羅曼史，或是只挑故事性不挑文本類型的讀者，會有接觸BL的想法不可否認社會環境和教育背景有關。未來的研究可能朝向生活脈絡對於閱讀偏好的影響。
四、BL的創作者都是女性嗎？BL文本創造了給異性戀女的假想空間（自爽心理），與男同志文學壁壘分明，或有交流？
創作者：亦有男性。
與男同志文學的關係：gay community有時也會反彈，特別是一些新加入BL閱讀圈的讀者，容易混淆動漫、創作和現實生活之間的區隔。部分讀者認為：二次元（動漫）的妄想應留在二次元的世界，以閱讀的想像和模式套用在男同志的情感是不禮貌的事情，應該要相互分割和尊重彼此。但是，許多受訪者也自我衡量的表示，接觸BL之後發現可以更容易接受同志社群，這也是自我提昇的一種。
BL文本也有服務到部分男同志群體，並非所有男同志都排斥BL文本。不是每個BL讀者都是一模一樣的，其間的品味也有很大的異質性，這反映出閱讀的文化和社群的多樣性。Gay community和BL閱讀（腐女）兩個社群之間一定是個連續體，當中會有相互滲透的機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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